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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晦的警告,盯着明德堂方向沉默片刻,终是轻轻摇头,“不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里是皇帝的紫禁城。 “当真不见??”小佟贵妃提醒道,“听说自?从上次皇上驳回她去王府探望你的请求后,她的精神愈发不好了?,时常大喊大叫说些胡话。偶尔还会像个?未嫁女郎似的一通俏丽打?扮,然后揪住芳佃的袖子乱喊额娘,问额娘自?己何时能参加选秀,说阿玛卖掉官服上的补子给她换了?一副极漂亮的新头面,肯定能入选做娘娘。” 容淖气息一窒。 当初她在盛京旧宫恢复意识后,发现身边其余宫人都被打?发出去换了?份差事,唯独芳佃姑姑不知所踪,便隐约觉得不妙。 果然,人被皇帝送回了?通贵人身边。 皇帝此举,分明是要借芳佃的口让通贵人知晓,她最隐秘的恐惧被她唯一在世的女儿亲手揭穿了?。 从此,骨肉殊途,再无回旋余地。 皇帝不要通贵人的命,是要她日日煎熬,生不如死?。 通贵人本就患有阳狂之症,一朝经此刺激,彻底疯癫不足为奇。 容淖几乎是提裙逃出承乾宫的,不敢回头,也回不了?头。 有些事情?她没错不代表她对了?。 - 回到王府,容淖把自?己关在春山阁里,谁也不见?。飞睇雪爪在门口溜达半天,也没找到机会溜进去。 兰芝今日是随行入宫的,容淖与小佟贵妃说话时屏退了?左右,她不清楚二人交谈了?什么,但容淖出宫时面若死?灰的脸色她是瞧见?的。 兰芝唯恐容淖出什么意外,正犹豫着要派小丫鬟去请福晋与世子福晋来,内间南面的双椀菱花合窗突然支了?起来。 容淖披头散发坐在窗前大迎炕上,探首清凌凌吩咐道,“把我的刀具匣子拿进来,另外再找几块榉木。” 飞睇雪爪正在窗下捉弄那几丛棣棠花,听见?主人的声音,胖猫雪爪起势一跳,圆团团的砸进了?窗内。 飞睇跳不上窗台,只?能扒着墙壁眼巴巴的呜呜叫。 容淖探出双臂,费劲儿提住他的两只?前爪抱了?进来。 云芝见?容淖肯搭理?猫猫狗狗了?,不像先?前那般阴郁,顿时放心不少,亲自?去取了?东西捧进内间。这?才注意到容淖只?是自?己散了?发髻,身上穿的仍是入宫觐见?那套繁琐裙裳。 “公主可是想雕刻些小玩意儿?奴才先?伺候您沐浴换身舒适的衣衫吧,还得抹玉露膏呢。” 玉露膏是祛疤用的,先?前格楚哈敦在容淖身上施用放血疗法,划得身上到处都是口子,四肢犹甚。 偏偏这?些伤处因渗过毒血的缘故,愈合得极为缓慢,留下的疤痕更是不易祛除。 玉露膏是内廷精通滋养美容之道的太医针对容淖专门调制的,药材皆为奇珍,价比万金。每日涂抹三次,连续数月,方才见?些成效,自?不好贸然断掉。 容淖并不愿意带着一身丑陋过一辈子,压着满心烦躁去沐浴上药。 云芝知情?识趣,手脚麻利,知晓容淖今日不高兴,不敢言语扰她,屏息替她上好药后,这?才轻声开口,“公主头发还湿着,奴才先?为您烘干再给头上上药。” 有小丫鬟搬了?苏合香炉进来,云芝在上面盖上厚厚一层细棉布,保证不会烫到容淖,这?才轻手轻脚把容淖乌黑的发放上去,用玉梳缓缓通着。 “当初格楚哈敦在我头上动刀时,你已被皇上调来我身边伺候了?吧。”容淖似随口闲聊,“你可还记得她动手前说过什么?毕竟人脑何等紧要,一副退烧药剂量出错都可能留下隐患,她竟敢上刀,真是胆大心细。” 云芝想了?想,回道,“格楚哈敦是说了?一些极为凶险之类的话,没什么特别的,那段时间每个?太医都那样说。” 容淖见?从云芝嘴里问不出什么,阖上眼陷入沉思。 等云芝出去后,她才满脸凝重坐到案几边,拿过榉木开始雕刻打?磨。 - 春山阁内间的烛火照常亮了?整夜。 所有伺候六公主的人都知道,这?位主子从来不管什么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昼夜颠倒得厉害,夜间才得精神看书、作画、雕琢工刻等,连飞睇和雪爪都熬不过她。 别人是听着鸡鸣起床,她是伴着鸡鸣入睡。 云芝昨日给容淖拿了?榉木进去,猜她肯定又?熬夜做东西了?,估计刚睡下不久。早起后特地蹑手蹑脚推门进入内室,打?算把木屑脏污收拾一番。 “嘶——”云芝脚底意外一硌,定睛望去,才注意满地都是细细小小的木条,十分凌乱,全然不似容淖整洁分明的作风。 云芝眼皮一跳,快走几步绕过屏风。 果不其然,西窗案几前,容淖蓬头垢面盘腿而坐,正聚精会神搭建一个?形状古怪的木头架子,脚下则堆着无数割废的榉木条,都是约摸一指粗细长短,上面还有卡榫。 云芝小心翼翼靠近劝道,“公主,您是在此处辛苦了?整夜吗?该休息了?,晚些时候起来再做吧,您手指都红肿了?。” 容淖不为所动,手持一根小榉木条做凝神状。大概小半炷香后,突然抬眸哑声问起,“你可认得出这?是什么?” 云芝细细打?量过后,一脸为难摇头,“奴才不知。” 容淖面无表情?,毫无预兆劈手把那木架子狠狠砸了?出去,几十根木条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云芝肩头一缩,霎时明白了?满地的小木条是怎么来的。 “公主恕罪,公主恕罪。”云芝慌忙跪讨饶,“是奴才有眼无珠……” “与你无关,起来。”容淖疲累揉额,“去传嘠珞进府。” 嘠珞虽然放出宫了?,但依旧隔三差五来王府探望陪伴容淖。 云芝走后,容淖忍着指头上针刺一般的疼意,再次凝神尝试做出孔明锁,结局又?是失败。 从昨晚到现在,她记不清自?己总共失败了?多?少次。 她想做的是一种极为复杂的孔明锁。 只?用五十五根小木条,在孔明锁内构造出二十四道机关。 她十岁时,曾在乾清宫解开过皇帝那只?二十四道机关的孔明锁,觉得还算有趣。 因皇帝不舍割爱,她回宫后依样画瓢自?己打?磨了?一个?,不用构图,全靠逻辑推演,过程十分顺畅,几乎没走什么弯路。 可现在,她做不出来了?。 因为她根本无法像从前那样轻易厘清二十四道机关之间的复杂联系,经常顾此失彼。 她尝试过用最笨的办法在纸上细分步骤,勉强能推出十五六道机关。再往后,思路开始混乱,大小失误不断。 容淖趴在窗前,迎着晨起的风,目光随檐下扑蝶的雪爪漫无目的游移。 那蝴蝶害怕猫儿,拼了?命往高处飞,最终落到绿漆重翘重昂九踩斗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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