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捌拾捌(2 / 2)
【他没法反抗,他浑身都是伤。方才与那些魔修一战,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几丝气力。他在地上留下被拖拽走的血痕。】
【可门中到底还是有看不下去的人的。】
【灵泽长老出面同耿明机说,不论如何,这样都不好,好歹是他的亲弟子。】
【耿明机却笑着摇头,笑她一介女流又懂什么,又自顾自地自言自语了句:“竟然没了……真是个混账,亏我好生供了百年。”】
这是原文的内容。
是沈怅雪刚从秘境回来,伤痕累累回来向耿明机报告,却被耿明机下令拖下去抽骨扒皮献祭血阵的那会儿。
许多人都莫名其妙耿明机这话是什么意思,钟隐月当时也注意到了。
不过他那时更气愤沈怅雪居然被亲师二话不说地做成了血阵,怒火上头,压根没怎么注意。
但如今看来,耿明机那时之所以那么果断地就能把他做成血阵,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炉鼎
之法。
那时,沈怅雪出秘境时被魔修暗算,被打得修为尽废,金丹也碎了——金丹碎了,炉鼎之法自然也没什么用处了。
所以耿明机动手处理了他,“物尽其用”地把他榨干了。
他根本没把沈怅雪当弟子养,他的天赋也好修为也好,怎么都无所谓。
他不过就是个被圈养起来,等养肥了就能端上餐桌的吃食罢了。
当时沈怅雪能被耿明机从那死人堆里带回来,也不过是身上的灵气被耿明机嗅到了。
可他的灵气与天赋,不是耿明机带他回来的原因。耿明机会带他回来,只是因为他会是一颗能让他修为大涨,罪业减轻的好金丹。
钟隐月脸色渐沉。
次日一早,信鹰浮日又咚地一声撞上了窗户。
它来的时候,钟隐月已经起来了。他走出门,把浮日从地上捞起来,把信件从它腿上摘下来,展开一看,果不其然,是掌门邀他一叙。
钟隐月早知会来这么一出,毫不意外,带上沈怅雪就上山去了。
进了上玄山宫,果不其然,又全都是人,都只等着他一个人了。
耿明机就坐在前面,后头站着个白忍冬。
钟隐月面不改色,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两腿一翘,等着所有人对他开批.斗大会。
落座后,掌门清了清嗓,开门见山:“玉鸾,你昨日去乾曜山了?”
“去了。”钟隐月大大方方地承认,“我打人了。”
“只是打人?”掌门问。
沈怅雪从后头拿来茶壶来,给钟隐月倒了杯茶。
钟隐月端起茶来,悠悠补充:“顺便给乾曜宫的弟子展示了一下玉鸾宫的实力。”
掌门:“……”
他把炸雷说得好有特色,上玄掌门一时失语。
云序长老说:“玉鸾,我看你出关之后,怎么就频生这种事端?你是如今境界上来,厉害了,眼中就目无师长了不成?”
他语气里,挑衅味儿十足。
钟隐月并不惧他,笑道:“师兄这话说的,我这不还忍着你跟你面对面坐着呢吗。”
云序一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在埋汰自己:“你——!”
“好了好了!”广寒长老赶忙出面打圆场,转头又对钟隐月说,“师弟,不能说如此无礼的话呀!不论如何,那都是师兄的山宫……不论是出了何事——”
“你都不能这样呀。”钟隐月笑了声,“广寒师兄说的极是,可那也得他确实做师兄和顶头长老该做的本分才行。”
乾曜长老脸色一青,猛地瞪向他。
钟隐月抢了话头,把他要说的话全给先说完了,广寒长老脸上也不太好看。
他赔了两声笑,道:“是倒是,可乾曜师兄毕竟是本门坐镇了好多年的第一……”
“那诸位敢不敢先说一说,我昨日去做这些事,原因是什么?”
座上立时一片哑然。
“若是原因不问,只一味地要我守尊师重道的规矩,也太不讲理了些。”钟隐月抬起眼皮,看向掌门,“先不必拿师不师长不长的压我,眼下只论道理。掌门觉得,我昨日召雷来与师兄讨个说法,应不应该?”
掌门沉默了。
片刻,他叹了口气:“那你也不该如此冲动,若是有事,大可先来找我,我定然会为你主持公道。”
钟隐月笑了声,不答此话,反而道:“掌门,天底下有几个修者能召天雷,您可得好好想想。”
此话一出,掌门眉头一蹙。
钟隐月也不想在此处多话了,他转头望外一瞧,便回身站了起来,朝着座上诸位作了一揖,笑着说:“宫中还有事,玉鸾先行告辞。有关昨日之事,该检讨的,我自会检讨。不该检讨的,我也不会忍气吞声地认。”
此话一落,钟隐月就离开了。
沈怅雪跟在他后面,随他出了山宫。
他前脚一走,后脚云序长老就气得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指着钟隐月离开的方向就怒道:“掌门!你瞧他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就这么放他走了!?”
上玄掌门没有说话,只是眯起眼来,眉头依然紧蹙。
他没反应,云序长老急得又唤:“掌门!”
掌门还是未发一言。
走下山宫长阶,沈怅雪询问:“师尊,就这么走了吗?没关系吗?”
“没关系。”钟隐月淡淡道,“掌门是看重耿明机,但前提是他是天下第一,丑闻不多。能带来地位权利,又不影响名声,才是最好的。”
“可近些日,他有了虐生的事,惹了魔尊,在你身上下炉鼎的事儿接二连三地爆出来。若是一件两件还好,丑事有了三四五六件这么多,遮都遮不过来,他自然也会失望。”
“从前是他是天下第一,是门内最厉害的,所以就算是心里百般不情愿,也得硬着头皮咽下苍蝇给他擦屁股,可如今我召了天雷来,实力这方面他看得见。日后该敬着谁,他心里自然会明白。”
钟隐月话说到这儿,沈怅雪也明白了。
能召来天雷的修士,整个人间都没有几个,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天雷此等天象,照理来说,唯有天上仙位之人才能操动。人间修士若能做到如此地步,日后登仙自然更是仙上仙。
能做到此事的少之又少,其余的也都是仙门的掌门宗主。
上玄掌门从前也是可以的,可如今修为尽失,那都是往日荣光了,如今是提不得的。
门中若又出一个能操动天雷的,传出去,天决门天下第一的位子更是不可撼动——若钟隐月昨晚真做了,那玉鸾山的含金量可就远超出乾曜山了。
“掌门不傻。他想要天决门坐稳天下第一,又不是说他就是个傻子。”钟隐月说,“你看,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我昨晚一早就说过了,你不必再为自己的身份忧心了。有我站在这儿,没人敢说三道四的。”
沈怅雪闻言,苦笑了笑:“师尊说得是。”
钟隐月也朝他笑了笑。
正如钟隐月所料想,之后掌门再没有说什么。
两三日后,掌门让浮日寄来了几封信件。
里头写道,钟隐月不必再担心乾曜山宫的事,他上玄会处理好一切。钟隐月所行之事都是为门下弟子所讨说法,是为师长者应行之事,不必再过多担忧。
而后,掌门又三番五次地强调了好多遍,要他一定要在近日给沈怅雪上锁,不然无法和仙修界其他掌事人交代。
钟隐月看完,发出一声嗤笑,把信往手边烧着的灯烛上一搁,全给烧了。
青隐这日从后山回来了,这会儿正趴在山宫里守着他。见此,她便问他:“笑什么?”
“笑世间真是势利眼,不论哪边。”钟隐月随口答,“这世道,真是谁强谁有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