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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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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又起身向殿中主位上坐着的燕王与王妃谢礼。

面具都遮不住李焕脸上的霜寒之色,倒是萧云如微笑着给群青赐下玉如意。

群青对大宸婚礼流程并不了解,暗窥着陆华亭做什么,她便跟着做什么。

好在新娘无需走动,群青透过扇观察着陆华亭挨桌敬酒时的侧脸,倒是礼仪周全,对答如流,心想,此人确实善伪装,旁人根本看不出这成亲是权宜之计。

婚礼自晌午开始,直至天色泛黑才结束,纵是群青身体极好,也几度魂游天外。小内侍拖长腔调叫“送入洞房”时,群青竟松了口气。

两个宫女推动殿门,终于将喧闹隔绝在二人身后。

新房内点满了高低喜烛,群青环视四周,见悬帐飘起,把偌大的偏殿分割成几处。

像他们这种情况,确实要分开些才方便。

此处没了外人,陆华亭已将身上绸花摘下,丢在桌案上。群青见他拂开床上洒满的花生果子,靠坐在床头歇息。

床帐上悬下一条红绸,拂在他脸边,愈发衬得他脸色苍白。他拿手握住,一把将其拽下来,缓了片刻,方才慢慢解开吉服。

群青借着烛火昏暗的光,猛然看见他额上闪动的冷汗,随后便看见他肩上晕开的血迹。

血气和雨的潮气混在一处。群青微怔,方才她果然没有听错!确实有暗器射过来,射中了他。

陆华亭拔出匕首在火上烤了烤,只听一声脆响,一支极短极尖的三棱袖箭掉进地上血泊里。

群青道:“方才怎么不说?”

燕王府不是对细作极为敏感吗?

陆华亭抬睫注视着她,烛光之下,这双瑰丽的眼中含着戏谑:“娘子,婚礼上某若受伤,你可知旁人会如何议论?”

“如何议论?”

“说你克夫。”

“那又如何了。”群青顿了片刻,见他握着那段红绸,自怀里取出帕子,按在血液流出之处,随后从他手中抽出那红绸,缠在了伤处,“我来吧。”

陆华亭便也没有推拒,向后靠在床头,任她靠过来:“有此名声,不是影响娘子再嫁吗?”

群青盯着这张脸看了看,他仰视人时,有种极为专注的神色。当真奇怪,分明知道危险,她却总能感觉到心跳。许是烛火炙烤,她额上亦生了汗,便直起身将发冠和吉服拆卸,丢到一旁。

陆华亭刚动了一下,未料群青冰凉的手指又搭在他手腕上诊脉,他便不动了。群青看了眼地上的细箭:“箭上有毒。怕影响明日一早面圣谢恩。厨房在何处?我去煮点白芨汤止血。”

陆华亭嗯一声,群青便转身,走了两步,想起这是燕王府,又去摘陆华亭腰上的鱼符,他蓦地抓住她的手腕:“厨房在左手边,娘子别走错了。”

说罢才将鱼符摘下给她。

群青前脚离开,陆华亭推开窗,竹素站在外头,惊愕地接过那支染血袖箭看了看:“是太子殿下的防

身之器,这是何意?”

这有什么不懂的?

陆华亭唇边漫出冷笑,不就是不想让他们今日圆房吗。

他稍探出身,远远地能看见两个宫女提灯带群青走向厨房的背影,他嘱咐竹素:“跟上去。”

-

燕王府的厨房和宫中各殿厨房规格相似,有一药柜,拉开来看,寻常草药一应俱全。

群青抓了些止血草药,丢在沸腾的砂锅内。她望着沸腾的砂锅,觉得就这么站着,多少有些浪费。

自厨房的木窗,能看到李焕办公的寝殿。

眼下夜已深沉,寝殿内却仍亮着,燕王接触政事时间短,不如太子熟练,于是笃信勤能补拙,也常常处理政事到半夜。

电光一闪,闷雷滚落而下,眼看便要下雨了。等竹素过来询问,两个守在厨房的宫女进来,皆是大惊失色:汤锅还在火上滚着,桌上搁着扇,群青已是凭空消失,可是她们方才根本没看到她从正门出去。

殿内,李焕对着奏疏生气:“这刘肆君,平日里便频频上报南楚骚扰云州,近日又是水患,总归就是变着法地管宫里要钱,且不说这水灾是真是假,谁知道拨给他的钱又进了谁的口袋?若非我叫张其如暗访,都不知道这其中有此玄机。”

博古架背后,群青便靠在暗处,听着室内的动静,若有所思。

桌上那封刘肆君贪墨的奏折,应该便是李玹让她拿取的那封。看样子,不久李焕便要上奏此事了。

她又看了看,见李焕扶着研墨的萧云如坐下:“翠羽说你脚肿了,怎还一直站着。”

“没关系。”萧云如道,开口道,“臣妾想与殿下去一趟云州。”

李焕道:“你有身子,如何去得了那么远的地方?”

“臣妾亦有自己的想法。”萧云如低声道,“而今殿下虽军功卓著,可是若论民生之举,还是不比东宫;殿下此前留下过践踏百姓的恶名,如今云州有灾,若能去救灾,恰是殿下消弭误会的机会。”

便是此时,雷声大作,雷雨滚滚而下,未关的窗内吹风,竟陡然将两盏灯火扑灭,室内一片昏暗。萧云如一惊,李焕护在她身前安抚,一面命人点灯。

宫女们进来,七手八脚地灯火重新点亮,纷乱才平息下来。

李焕看着烛火片刻,忽地拍着桌子怒道:“有人进来了,干什么吃的你们!”

方才屋内黑下来的片刻功夫,案上奏折竟已被翻乱了。

燕王府周围的暗卫登时箭矢齐发,雨声与兵戈打斗声交织在一起。竹素在外禀报,他低着头,不敢面对李焕的逼视:“殿下……已经抓住了!”

群青已从窗户翻出去,潜回厨房。她的双肩被雨淋湿,抖开外裳给自己披上,遮挡住身上洇开的血迹,然后端着碗回到了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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