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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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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燕豆蔻松开时晚被揪住的头发丝,“那信你一回。”

他们俩说话的时候,围在远处的同学们纷纷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咦惹,好好的山峰,竟然有粉红泡泡的酸臭味!

离得最近的曲玉韬首当其冲,他感觉自己像颗发光的荧石,在这里格格不入。

“连溪拍照!”他迅速寻求外援,“再加十根棒棒糖!”

曲连溪不学老虎叫凶人了,他抱着相机,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过来:“来啦~”

于是新的照片再次出炉,打印出来后有了落

() 款———【壬辰年优秀学生代表曲玉韬、时晚、燕豆蔻】。

摄影者【曲连溪】。

这一天结束后,时晚光秃秃的剑柄上,多了一个随风飘荡的粉色平安结。

给时晚送平安结的曲玉韬笑着调侃他,还用了很久不曾用过的称呼:

“我说两位大侠啊,难道我也是你们粉红泡泡的一环吗?()”

......

优秀学生代表的照片最终被放到了灵山的藏书室,和许许多照片一起,陈列在了璃镜后。

曲玉韬目光从那些照片上划过,不由心生感慨:“我们也成了昆仑的一部分啊......?()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人会随着时间湮灭在岁月中,史书也会在更迭之中只剩下寥寥数言,无数普通人只是遥远岁月中的一粒沙,不会有细致的生平留下。

怎么证明他们存在过?

这里,证明他们存在过。

燕豆蔻忽然一言不发地打开了璃镜,取出了那张照片,她从口袋里掏出了另一张照片———是他们这一届的合照。

“悄悄把他们放在我们后面!”燕豆蔻眨眨眼,“毕业的时候说出来不哭死他们!”

“咦~”曲玉韬说,“真坏,我同意!”

时晚没说话,但他使了一个小小的法术,将两张照片固定在了一起。

曲玉韬拍拍他的肩:“英雄所见略同。”

他们从灵山的藏书室出去,还有不到一周昆仑就要放寒假了,大家最近都在忙着进行最后的冲刺,藏书室里人不多,但书满为患。

好不容易从书堆挤出来,连时晚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实在是太难挤了。

“放假前的藏书室,非铜皮铁骨不要轻易尝试,真———”曲玉韬的吐槽在看到天空的那一刻戛然而止,“那......那是什么?!”

昆仑常年淡蓝的天空破开了口,一条条裂缝扭曲着,裂缝背后是不见底的黑色,令人望之生畏,有诡异的东西从裂缝里飞出来,散向四面八方,最大的那一团径直冲向他们的方向。

昆仑凛冽刺骨的灵气顷刻染上诡谲,无边的恶意笼罩下来,带着不祥的气息。

他们三人配合默契不需要眼神交流,燕豆蔻展开防御法阵,时晚蓄势待机,曲玉韬向藏书室里同学们示警,这一切都只发生在两秒之间。

坠落下来的诡异东西视灵气如无物,纵然时晚已经在第一时间进行躲避,也依旧被它撞入了身体中。

时晚从小就知自己体质特殊,容易招引阴物,哪怕是在昆仑,他也尽量避免受伤流血。阴物入体,时晚在发现无法逼出后,第一时间封住了自己灵气的运行,用本命剑压制体内那诡异的东西:“豆蔻,封印我!”

燕豆蔻的反应也极快,随身携带的阵盘全数落在时晚身上,几乎将他缠成了一个银色的光茧。

昆仑这时已经全乱了,所有的师长都在忙着处理天空中裂口里飞下来的阴物,保护分散在各座雪峰没有反抗能力的一二年级学生,因

() 为燕豆蔻封印得太及时,时晚体内阴物的气息没有泄出多少,以至于暂时无人反应过来有些东西是什么,和体质特殊的时晚碰在一起又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动弹不得的时晚被他们带到了藏书室内暂避,因为这一年关键,所以期末周时考核任务最重的就是三年级,他们这一届卷得要命,每个人都泡在藏书室,曲玉韬和燕豆蔻带着时晚退到藏书室时,接到他们示警的同学们已经在一楼等他们了。

时晚状态不佳不能轻易挪动,燕豆蔻和曲玉韬商量后决定由曲玉韬带着三年级的一部分同学,护送着一二年级学生去更安全的地方,燕豆蔻和其他人留在此处看护时晚。

双方分道扬镳后不久,时晚身上银色的阵纹突然开始黯淡,且黯淡的速度越来越快,好像在短短时间内就耗空了能量。

他们补封印的速度根本赶不上时晚破坏的速度,几息之间,阵纹全数消失,时晚摇摇晃晃地起身,他的瞳孔变得漆黑,黑到近乎可怖地步,他抬手招出了随春生,提剑指向对面的同学。

随春生在他手中疯狂挣扎,甚至试图调转剑身去敲他脑袋,但在灵力的强行灌注下,他的挣扎幅度越来越小,一声痛苦的剑鸣后,随春生彻底安静下来。

漆黑的雾气环绕在随春生身侧,剑尖流转的绿意染上深沉的黑,指向对面那群人的剑尖,再也不会挣扎与反抗。

“时晚!”之前为了封印时晚,燕豆蔻几乎耗空了所有灵力,此时的脸色发白,“不要被诡异控制!”

在意识到时晚不对劲时,同学里就通过剑令向师长们发送求救信号了,但求救的讯号刚点燃就熄灭,仿佛有股神秘力量,遏制了他们的求援。

撞入时晚身体中的东西是不化骨的脊骨,是不化骨中最暴戾、最强大的一截骨头,几千年孕养出的极恶之气,时晚的意识根本就无法反抗。

作为这一届最顶尖的剑修,他的剑转向了自己的朋友。

等曲玉韬送完一二年级的学生,带着不放心的其他同学赶回来时,藏书室的一楼已经变成了尸山血海,到处都是飞溅的肉块和血迹,流淌的鲜血在脚下汇成了小溪。

时晚低着头站在一地残肢断臂中间,随春生垂在他身侧,剑尖一滴滴落着血,血落在脚下,汇到鲜血形成的小溪中。

地上的尸骸里,依稀还能辨出几分曾经的、同学的模样,几个小时前还在说笑的人,就这样变成了一地尸块。

曲玉韬他们当场弯腰吐了出来。

他们的举动惊动了垂着头的时晚,时晚“看”向了他们的方向,他的眼神冷漠到没有半点活人的情绪,比起看猎物,更像在看死物,他的眼神暴虐嗜杀,看不到半点熟悉的影子。

时晚发现了他们,于是他抬手封印了这片空间,不化骨吞噬他意识的同时,也将他的能力拔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

他们没能走脱,溅着血迹的书籍,血色更深了一层。

这里成了真正的地狱。

随春生最后刺进的是曲玉

韬的胸膛,因为他是医修,所以被所有人护在最后,可无论他怎么压榨自己为其他人治疗,也只能看着昔日的同学一个个死在自己的眼前,他发疯过、叫骂过,甚至天真地希冀能唤起时晚一星半点的神志———时晚已经错的离谱,不能一错再错了!()

可没用,什么都没用!

⑦本作者魏朝瑾提醒您《伪装大佬那些年》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⑦『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时晚!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随春生上缭绕的黑气随着锋利的剑身刺入曲玉韬身体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解脱,目睹着鲜活的同学们一个二个死在眼前,在自己眼皮底下变成了尸块,这种无力的痛苦感逼得他想一死了之。

曲玉韬双手的经脉已经断了,但凡他能拿起剑,他会带着时晚一起死,可他做不到。

随春生贯穿皮肉刺入心脏,曲玉韬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濒死之际,他听到阵法停止运转的声音,之后,他就陷入黑暗里了。

......

时晚是在撕心裂肺的剧痛里醒来的,视线还未恢复焦距前,他先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熏得他几欲作呕,在视线清晰后,他发现他的剑已经刺破了时序的衣衫,沁出了一片血色,千钧一发之际,他尽力扬着剑向上一划,恐怖的剑痕从时序的心口斜斜划到她的左肩。

汹涌的鲜血喷出来,空气中的血腥味更浓郁了几分。

时晚最初意识到的剧痛,是因为时序的剑穿过了他的心脏———在他的剑抵达之前。

终雪尽在他的心口震颤着,尾端淡蓝色的剑穗摇晃,发出像哭泣一样的悲鸣。

时序的脸冷极了,像是雪峰上不化的冰雪,哪怕顶着这样严重的伤势,时序的手依旧执着剑,将他牢牢地钉在了墙上。

时晚的思绪有些迟钝,那么严重的血腥味,不是时序的伤可以造成的,他的目光在周围晃了一圈,却好像失去了言语的功能———四处飞溅着鲜血,满地尸骸残片,就算是最严苛的历练里,也不会出现这么恐怖的画面。

他在这片狼藉里,看到了许多熟悉的东西:牧览的半块剑令、六棋最爱的项链、承宇的一只眼睛......几个小时前还在和他打招呼的同学们,已经成了毫无生机的碎块。

缺失的那部分记忆好像蕴含了无穷无尽的恐怖,时晚几乎要听不清自己声带震颤时说出了什么。

我到底.......做了什么?

他听到了时序的声音,她从来都坚定温柔,连严厉都少有,可现在,时序的声音痛苦又尖锐———

“时晚!!!”

时序在发现天空的异动时正在扫荡一座山峰,她毁掉了从天而降的阴物后,心中忽然涌起了极不好的预感,预感来得又急又凶,她痛得一时间竟然站立不住,一直安静悬浮在她身侧的终雪尽急得围着她团团转,和她一样不安。

时序突然意识到———时晚出事了。

所以她会感应到不对,终雪尽也会给她预警。

昆仑凛冽的灵力已经在这突发情况下变得混乱暴戾,时序好不容易感应到时晚所在的方位,

() 但他没有想到她赶过去时,见到的画面是浑身浴血的时晚将随春生插/入曲玉韬心脏,而他的身后尸山血海,无一存活。

......

这一场灾难来的没有预兆,就像这场悲剧的发生。

壬辰年的大三共有二十三个人,最终只活下来了两个,一个是造成这一切的时晚,一个是用各种珍药勉强抢回一条命的曲玉韬。

曲玉韬虽然活着,但伤得太重,一生的修为从此无法再寸进分毫,而时晚,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若是正常人被一剑刺中心脏,不及时救治必死无疑,可时晚却在痛苦挣扎之中,渐渐伤口复原———不化骨的脊骨,赋予了他“不死”的能力。

没有办法杀死时晚,于是他被关到了无萦,那是昆仑最寒冷的地方,灵气不够深厚走进去都会受伤,从来只用来关押罪大恶极之徒。

时晚被囚锁在无萦的的最深处,昆仑这段时间收集来的不化骨碎片和他封印在了一起,之后长安学府也像昆仑移交了一批,层层冰锁链将时晚固定在了这片冰天雪地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天发现眼前这一切惨剧都因他而起时,时晚崩溃了。本就是暂时回拢的神志再次消散,即使顶着贯穿心脏的伤势,时晚也差点将时序杀死,直到时序破坏了时晚借由不化骨布下的隐匿阵法,不化骨的气息飘散出去,昆仑的老师们赶到才合力制住了时晚。

————安置藏书室的灵山在这一战里彻底毁掉。

不化骨的气息萦绕上了藏书室所有的物品,暴戾阴寒的灵气彻底毁掉了这座山,昆仑的师长们迫不得已用禁术将地面上的一切都沉入了地下,将这座山连着已经失去灵性变成凶剑的随春生一同封印在地下。

这一封印就是十八年。

十八年里,前十年时晚都是浑浑噩噩,神志不存的模样,看起来像是疯癫的怪物,这十年间,从巨变之后开始沉默寡言的时序来过一趟,她顶着伤人的寒气,站在了时晚面前。

终雪尽出现在她手中,她取下了终雪尽的剑穗———剑穗是时晚送给她的,祝贺她拥有了自己的本命剑,时序从系上开始,就再没取下过。

时序改造了剑穗,将它改成了一样的静心凝神的法器,或者说,固定在时晚身上的又一道枷锁。

她将剑穗扎入时晚的右耳,没有神志的时晚因为痛苦而对她低声咆哮,拉动着无边无际的冰锁链发出哗啦的声响。

血从他的右耳流下来,将淡蓝色的剑穗染成红色的流苏———那是他身上唯一的色彩。

在无萦里被囚锁的第十一年,时晚有了恢复神智的迹象。

在无萦里被囚锁的第十四年,时晚的意识赢过了不化骨的脊骨,恢复了所有的记忆。

清醒之后的四年里,时晚数次寻死,但不化骨已经将他的身体改造成了特别的容器,死亡成了一种奢求。

在无萦里被囚锁的第十八年,曲玉韬来见了他一面,告诉他,他们找到了能让时晚死去的方法。

几个月后,有人带来了一个懵懂的少年。()

“十八年了......”时晚声音里透着死气,又藏着不易察觉的希冀,“......确定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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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是。”

于是时晚笑起来,神志不存十载,浑浑噩噩四载,清醒四载,他终于到了解脱的时候,他笑得肩膀微微颤动,于是右耳的红色流苏丝线飞舞,径直扎入了他的脊背,痛得他闷哼出声,但他心里却畅快。

终于......要到这一天了......

他等着、盼着,那个能结束他一切痛苦的少年已经有了青年模样,笑起来却依旧热烈,他兴高采烈地告诉时晚,他一定会救他出去。

时晚没有告诉他,他其实已经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将此处封印的所有不化骨都吸纳到了己身,某种意义上说,他才是真正的不化骨,斩断锁链,毁去不化骨的空壳都是在锻剑,锻剑的最后一步,就是他本身。

传说中犼是僵尸的始祖,只有世间以犼的血脉淬炼过的神剑,才能彻底杀死他。

时晚难得的感到抱歉。

他抓着那把剑刺穿心脏的时候,没有一点害怕和难过。

“剑修......不可弃剑。”

可他丢下了他的本命剑。

在坤无间的剑锋穿透他心脏的时候,他莫名其妙有点想一道远去的背影,一黑一白会嬉闹的两把剑,绿草如茵下的很多人,粉色的平安结,还有那个甜饺子。

他将头靠在那个终结了他一切痛苦与罪恶的人肩上,他想再道一遍歉,却已经没有力气了。

他果然是自私的,不然怎么会被阴物盯上,不然怎么会被不化骨的脊骨选中,造下这洗不清的罪孽?

时晚感觉自己越来越轻,将近二十年,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安宁。

脖颈那里好像有水珠,和他已经冰凉的血不一样,它是滚烫的。

最后消失前,他想起自己曾经一晃而过的念头———

【被选定的人是顾鸿影,好像也不差。】

世间极好,庆幸的是,他再也不会有来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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