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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7章 朕不愿伤太母之圣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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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7章 朕不愿伤太母之圣德

赵煦的话才说完,冯景就第一个反应过来,扑通一声就跪到他面前,然后就哭着磕头道:「大家不可啊!」

他是真的哭!

哭的稀里哗啦的!

不过是被吓哭的!

因为,假若赵煦真的去了两宫面前请罪,两宫肯定会扒了他的皮——物理意义的扒皮!

更不要说,去景灵宫请罪了。

那样群臣都会将他撕碎的!

被冯景这一嚎,其他在场的大臣,瞬间反应了过来。

纷纷跟着跪下来,在这一刻,他们的脑子无比清醒——不能让天子真的去两宫面前请罪,更不要说什麽景灵宫了!

无论,天子的用意是什麽?

他们都必须给一个台阶。

道理是简单且清楚的——假如,天子想效仿郑伯,那麽,他们就该配合着演戏。

假如天子没那个心思,他们就更该劝下来。

反应最快的吕大防,几乎是立刻就劝道:「陛下原心圣哲,法烈圣而效先王,包容宇宙,宽仁大臣,臣谨为天下贺!」

首先,自然是要肯定天子的行为是无比正确的!

「然,自古只有子受父过,臣为君病者!」

「未闻有父替子罪,君代臣病者也!」

「况驸马何人哉?!」

「岂有陛下代为谢罪邪?」

「陛下固爱驸马,然臣恐驸马福薄,难以消受,故昧死乞陛下慎行之!」

赵煦听着,迟疑了片刻,叹道:「卿言固善,然……」

「驸马固有罪,朕躬难道就没有错?」

吕大防顿时语塞。

尽管,他已经习惯了,赵煦这种遇到事情,先给自己发反思券的打法。

但他依然没有找到破解之道。

没办法!

入宋以来,赵官家们都是那种嘴硬王者。

主打的就是死鸭子嘴硬,死不认错。

像赵煦这样,动不动就自己反省,自己承认错误,然后再把大臣们架起来,逼着大臣们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事的君王,大宋的士大夫们还是第一次遇到,一时间还真不习惯!

不过,赵煦的这两句话一出口,也让局面缓了下来。

反思,总比拔腿就去两宫面前,甚至到景灵宫去要好。

在吕大防身旁跪着的范纯仁,心念一动,就拜道:「陛下自即位以来,以仁圣之心,推恩于大臣,施雨露于天下!此朝野所共见,天下所共睹!」

「今陛下以驸马之错,归于圣哲之身……」

「臣昧死以为:驸马何德何能,能有此荣?」

「且陛下固仁圣,然,陛下若果因驸马事,请罪于两宫慈圣丶列祖列宗之前……」

「臣恐驸马难当天下舆论滔滔!公主亦恐为舆论所指摘!」

这是肯定的!

赵煦这个皇帝,别说去景灵宫了。

就是到了两宫面前,因为驸马的事情而谢罪。

这种事情一旦发生,所有人都会逼着驸马去死!

就连公主,也难逃罪责。

但问题是——事后,傻子都能看出来。

这是皇权在逼杀驸马!

若是汉唐,杀也就杀了。

关键,大宋和汉唐不一样!

作为一个先天缺乏某些东西的王朝,赵宋政权就不得不在很多地方进行妥协。

包括但不限于,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与武臣勋贵同享富贵。

所以,驸马都尉这种顶级外戚,必须要有护身符,是轻易杀不得的。

上次,赵煦逼王家人杀王诜,起码还有藉口和理由。

王诜也是自有取死之道。

而且动手的也不是他!

是王家自己动的手!

现在就不一样了,众目睽睽之下,因为一些不算太重要的错误,就逼杀一位驸马。

这会严重打击其他武臣勋贵与赵官家之间的联姻热情。

假若驸马能因为一个错误或者说罪行就被逼杀的话。

那麽,武臣们孜孜以求的,拼命的想要和赵官家联姻所为那般?

这张护身符,还能不能保他们富贵?

假如不能,那麽武臣凭什麽受苦受罪,拼死拼活的给你赵官家卖命?还要受你的气?

一旦,和官家联姻都无法保证身家性命,子孙富贵。

那麽,当年太祖通过杯酒释兵权与武臣集团达成的共识,也就将荡然无存。

武臣这个群体,很可能会迅速蜕变成他们本来的模样——武夫!

晚唐丶五代的武夫!

所以,赵煦听懂了范纯仁的意思。

和文臣宰执一样,在大宋,驸马都尉这种代表着武臣最终形态的外戚,除非谋反,而且是证据确凿的谋反。

不然,别说杀了。

连降罪都要好好考虑带来的影响!

因为,其他武臣都在看着呢!

即使,张敦礼并非出自武臣勋贵集团。

但他的驸马都尉身份,却是实实在在的。

赵煦当然懂!

在一开始,他就是在演。

他表演的目的,既是为了放风,也是为了洗白自己。

因为,今日在朝的,除了范纯仁等文臣外,还有着来自外戚勋贵集团的伴读们。

这些人,虽然年纪都很小,普遍都在十三四,最多十五六岁。

但他们在赵煦身边已经两年多了。

这两年多的调教下来,其他且不论,这察言观色和审时度势是培养起来了。

故此,这是表演给外戚勋贵武臣们看的——朕,没有背弃约定。

朕动驸马,只是因为驸马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所以,等范纯仁说完,赵煦也就装模作样的假作沉思,然后上前扶起范纯仁,叹道:「错非先生,朕今日几害了公主丶驸马!」

范纯仁动了动嘴唇,却是欲言又止。

赵煦知道他想说什麽?叹道:「今日事,到此为止吧!」

「望诸君给朕一个面子……」他看向其他人:「诸君今日既没有听过,也不知道朕看了札子,对吗?」

群臣俯首默然。

一些人很糊涂,但另外一些人,心里面却和镜子一样清楚。

赵煦看着他们的模样,微微欠身:「无论如何,还请诸君为朕守密!」

「实在是家丑不可外扬!」

「也实在是太母恩重,朕不敢使太母伤心,更不远伤太母圣德!」

皇帝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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