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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尧道:“你又在顾左言他。我说我是你府中人。否则军医怎么把药给我?顺便多问了几句,总得知道详情?,才有话?和昔咏说。”

“……”

真是坦坦荡荡,风格鲜明?。

宣榕无言以对,欲言又止,就看到青年歪了歪头,再一次追问,他像是撬开蚌壳一般,极有耐心地循循善诱:“你瞧,有什么话?不能讲的。痛痛快快单刀直入,又不会?掉一块肉。所以你现在什么感觉?”

宣榕睫羽轻颤,不堪重负地闭上眼。

一扇微光像是初冬的雪,落在她长睫之上,衬得她也?像误闯凡尘的一捧雪。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而又轻地喃喃道:“我不开心,我无数次想撂担子?,是因为因缘果报,并?非都会?应验……罔顾国法的官宦,平安致仕、福泽后代?的数不胜数……凭什么?捋不清,管不住。但我食民?禄,挨他几句骂,算不得委屈。”

她越说

语速越慢,陷入气力消耗的迟钝。

脑海也?似犯了雾,朦胧之间,听到耶律尧淡淡道:“那我替你委屈。裘安七八年前科考被?逼,关你甚事?,灭了杨家满门,算还了因果报应。但他听命西凉,想要杀你,是他愧对于你,落得这种下场更是咎由自取。你问心无愧,他有愧,你为什么不能委屈。”

他素来擅诡辩,更何?况本就占了七分?理。

可不知为何?,宣榕莫名觉得这种肆意?颇为痛快。

模糊的念头从水下浮起,她阖眼心道:真是强词夺理,也?真是……言之有理。

时至今日,她终于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平静。

那缠绕不停、喋喋不休的哀嚎痛苦声缓缓远去,安宁里,她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淤气纾解,方才顺着耶律尧的话?,在他微怔的神色里,轻而又轻道:“好,我委屈,这三年来我可委屈了……”

她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无法兼济天下人。盛世也?会?有当道饿殍,当下公平也?无法扭转前番恶果,哪怕是不世出的天才,也?只能做到“改变”,而非“杜绝”。

那么,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耶律尧始终垂眸注视着她,等她彻底陷入昏睡,才和缓道:“……睡吧。我不走。”

这觉又睡了一天,依旧不怎么安分?。

即使比昨夜血腥诡谲要好得多,也?持续梦呓盗汗。半梦半醒之间,有人娴熟地替她擦去脸上脖间的汗,帮她给手臂外伤上药,也?会?用手枕高她头,喂点?水或药,还有清淡小粥。

手法温柔,相较被?耶律尧粗鲁灌药,轻得不像话?。

偶有溢出唇角的药渍也?都被?小心翼翼擦拭干净。

而且,她背上是有撞击的青紫暗伤的,肌肉牵扯会?钻心疼痛,但愣是被?这人轻手轻脚伺候得没太遭罪。

此次外出没带女侍,宣榕下意?识以为臣属找了个?周到的仆妇来帮衬。待到夜间醒来,暗痛便从后背蔓延开来。

宣榕忍了小半时辰,实在忍不下去,对着守夜的人轻轻道:“劳驾帮我去讨点?祛除淤血的膏药。”

军医熟悉外伤胜过内伤,没太在意?她背上淤青。再不处理,之后得遭罪。

以手撑头靠坐榻前的剪影睁开了眼。

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很快又回来,把一盏膏药放在床头,刚要坐回一旁横榻,就听到宣榕问询道:“可否再帮我给后背上一下药,我够不到。”

黑暗里一阵安静,好一会?儿后,青年不辩情?绪的声音响起:“是我。你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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