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坏人(1 / 2)
原本清朗朗的太阳被乌云给遮住,天气顿时阴下去,风一刮还有几l分冷意。
从柳墨将车开入离她家只有几站路的片区开始,慕与潇心里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所以她才问柳墨要口罩,想遮一遮脸,图个心里安慰。
做她们这行的,都是在某些方面感受力天生敏锐的人。
慕与潇能捕捉到一些年纪比她还大的执念,而对倒霉事情的感知,她多少也有一点。
她只是没想到,她能倒霉到这个地步。
刚好柳墨嘴里的烟出现在她嘴里时,她妈就出现了。
她慢吞吞地意识到,最惊悚的事情还不是她妈出现,应该是,她妈早就看见她了……
看见她自来熟地把柳墨嘴里的烟拿下来,在手上“老江湖”地夹了一会,再放进嘴里叼着。
如果被她妈看见那个场面,她选择当场投湖……也不至于。
慕与潇很快平静下来,顶多她再社死一点,再多挨两句骂。
还好,可以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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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后的夏天,慕与潇为了清静,也按照习惯,去外婆家里住了一个月。
外婆家的村子沿着河,景色秀丽,夏天的风从河面吹进林子,再刮进院子里,非常凉快。
那一年不同的是,慕与潇没有暑假作业了。
那一年最不同的是,读大学的柳墨也要回来住。
外婆小心地跟她商量,“墨墨说,只住半个月。你看她能不能跟你住一间,你房间的床是新换的,舒服一点,而且有空调。”
那时候慕与潇得有半年没见过柳墨了,“我没意见。”
她外婆很疼大姨,胜过疼她妈妈。
即便大姨是养女,但血缘关系没那么重要,嘴甜会哄人,对长辈来说就够了。
用时新点的话来说,大姨更能在亲情中提供情绪价值。
家中子女多的时候就能知道,父母的爱不是无条件的。
慕与潇妈妈为此不甘心。
至于外婆为什么疼柳墨,一是爱屋及乌,大姨对柳墨这个继女不差。
二是,老人家都心肠软,最见不了人家有苦。
柳墨长得讨人喜欢,幼年丧母,又被带着重组了家庭,亲爸跟后妈还生了新的孩子。
外婆就是很想多疼疼她。
柳墨来那天,没让人去接,出租车直接打到了家门口。
那天慕与潇穿得不仅正式,而且一身都是新的,还是牌子货。
纯白短袖衬衫,水洗蓝的阔腿牛仔裤,高考后才有资格买的鞋——因为贵,没穿过两次。
而柳墨呢,柳墨是很随意的。
穿了条浅紫色的连衣裙,脚上是双带跟的凉拖鞋。
素颜,头发用发绳随便一绑,就是云鬓花颜的效果,在阳光下白得发光。
看样子像刚从家里起床,打个车就过来了。
她正付现金给司机,慕与潇自觉地去后备箱帮她拿行李箱。
柳墨说她:“潇潇,高考完不出去玩,就待在村子里啊。”
“你晒黑了都。”
慕与潇不在乎晒黑,“我喜欢待。你呢?”
柳墨说:“缺点创作灵感,换个环境住住。”
那时候柳墨即将要上大四,在准备她的毕业书法作品。
于是两人住进一间房,午饭之后柳墨冲了澡,要睡午觉。
房里开了空调,慕与潇不想去别的地方,就安静地躺在她身边用手机看小说。
柳墨忽然问:“在看什么?”
“一部爱情小说。”
“爱情小说,床戏多吗?”
慕与潇被问得有点儿害羞,但还是认真回答:“没有呢,大半的时间线在校园,就只是亲亲。”
“清水文狗都不看。”
慕与潇有点迷茫。
眼睛从屏幕里挪开,不敢看柳墨,就看向别处。
农村房间大,房间里的桌子也大,被刚来的柳墨霸占了。
桌子上面摆着笔墨纸砚,还有柳墨的茶叶跟茶杯。空气里除了冰西瓜的清甜以外,还有些若隐若现的书香墨香茶香。
一派文艺气息。
但是柳墨说话总是在慕与潇的意料之外。
慕与潇看小说逐字逐句,三天后才把那本看完。她跟柳墨说故事中间很酸涩,被家人拆散了,但是最终有在一起。
柳墨当时刚练完字,正在清洗毛笔。
“看爱情小说会让人神魂颠倒吗?”
“没有吧。”
“没有,你昨天为什么提想抱我一下?”
慕与潇沉默了。
“不回答别人的话不是个好习惯。”
慕与潇只好张嘴说:“但我不知道讲什么,可能你说的对吧。”
“不知道讲什么就瞎扯啊,瞎扯也比沉默好,否则跟你交流的人会抓狂。”
柳墨笑着打趣。
“对不起,我以后知道了。”
慕与潇乖乖答应。
到了晚上,睡前慕与潇戴着耳机独自看完了一部电影,柳墨在旁边看杂志。
到时间,两个人关灯睡觉。
黑暗里柳墨问她,“你今晚怎么不看小说了?”
“还没找到下一本想看的,而且我还没从之前的故事里走出来。”
“看来故事你很喜欢,小说叫什么名字,推给我看一看。”
因为那是一本双女主文,慕与潇还不想出柜,就没说名字。
“最终也没有床戏,是你不看的清水文。”
“你什么意思?”
慕与潇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我说狗都不看,你为什么说是我不看?”
柳墨强词夺理地总结:“你骂我。”
慕与潇无声了会,她不知道怎么接这种话,想
瞎扯都扯不了。
只能道歉:“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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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与潇看她感兴趣,忍着不好意思跟她分享:“校园时期,亲得比较寡淡。但是成年后复合时期,就写接吻写得比较详细了。”
“你接过吻吗?”
柳墨突然问她。
“没……当然没有!”
“这么纯情啊。”
柳墨笑着在黑暗里凑近她,“既然写得详细,你有没有学会?”
“有句诗,叫纸上得来终觉浅。”
她问慕与潇:“你只想抱抱我吗,没有想过吻我吗?”
有想过的。
绝知此事要躬行。
所以那天晚上,慕与潇如愿抱着柳墨睡了一晚。
而且,她体验了初吻。
她记性还不错,回忆了小说描写,然后根据步骤行动。
她先摸到了柳墨的脸,温柔地抚摸,柳墨皮肤很好,她从脸摸到了唇,接着亲了一口。
她的心跳很快很快,蝉鸣和虫鸟被风声卷得漫山遍野,一把火从她心底烧到了整个夏天。
按小说里写,她的反应都是正常的,所以她没有很担心。
她轻轻啄了柳墨两下,柔缓地吻起柳墨,在感觉到柳墨回应她以后,把舌尖探了过去。
她尝到牙膏熟悉的清爽,还有属于柳墨陌生的味道,后者令她忘记了小说描写,开始自由发挥,坠入这场美梦中。
全程,她抱着柳墨,手攥着柳墨枕着的枕套一角。
在动情到忘我,想把手往不该碰的地方碰时,她就把枕套攥得更紧。
其实小说里有写,接吻时候是可以拥抱和抚摸对方的。
但是她当时不敢。
之后她就敢了,因为她发现柳墨不抗拒,而且柳墨也会摸她。
亲密举动一旦开始,就很难固定于一个时间,一个地点。
像成瘾性的行为一样,很难戒除,而且越来越频繁。
有时家里面没人,她们就在厨房接吻,客厅接吻,也会在楼梯口碰到时,自然而然地开始。
这个习惯养成期间很快乐,但容易留有后患。
比如有一次早晨,柳墨在练字时,她拿着冰淇淋回房,边喂柳墨边吻她。
冰淇淋是香草口味,夏天被香草给填满,她发现柳墨今天没穿内衣。
她的手在柳墨衣服里。
正投入时,外婆从外一把拧开了门说:“西瓜切好了又忘记端上来。”
两人来不及反应,只能迅速转开脸,拿出来手,只保持一个拥抱的姿势。
外婆没见过这架势,也没敢想过,“你们俩怎么了?”
慕与潇当然编不出来。
柳墨的心跳跟她的心跳把她吵得头重脚轻。
还是柳墨开口:“潇潇录取结果出来了,没有被她最想去的大学录取,有点难过呢。”
() 因为慕与潇脸对着房里,她外婆就慌了,往里走:“哭了啊?哎呀潇潇,你考得很好了,已经是你妈妈跟外婆的骄傲了。咱们就顺其自然,考上什么就上什么,不难过哦。”
慕与潇从柳墨怀里站直了,捂住眼睛假装擦眼泪,扯了几l句瞎话。
柳墨后来夸她,孺子可教。
-
当年的慌张,记忆犹新。
恰如此日。
“妈妈,下午店里不忙啊?你现在来公园,是练舞还是散心的啊?约了人没有?”
慕与潇心虚,心虚话就多。
“你别管我!”
她妈火气正大。
慕与潇将烟默默放进长风衣的口袋里,再把手从口袋拿出,理理衣袖后,规矩地放在腿边。
她完全能够理解,这事放在谁身上都要生气。
何况是最关注她,自称也是确实一手把她拉扯大的亲妈。
她弯起眼睛,用她妈每次都招架不住的乖巧模样尴尬又讨好地笑笑,企图唤醒母爱。
一般她不用这招,每次这么做都觉得被什么附身了,效果是好,自己膈应。
她还没正式施法,就被柳墨给打断了。
柳墨如果只是跟她小姨打个招呼也就算了,但她见慕与潇被吼了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就往前走了一步。
半挡在慕与潇身前。
看样子很怕慕与潇被她妈冲上来,劈头盖脸一顿打。
慕与潇虽然知道柳墨喜欢恶作剧,但这种情景下她不把人往坏处想,单纯感激柳墨的好意。
虽然柳墨不亚于火上浇油。
因为她帮慕与潇挡这一下,张萍肉眼可见地黑了脸。
但老姜还是辣,她还顾着亲戚间体面,挤出一个慈爱笑容,像个长辈一样:“柳墨也在啊,小姨好几l年没见到你了,差点没认出来。”
柳墨温柔发笑:“小姨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没变,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具体哪没变,她可没说。
反正不是外貌。
慕与潇当然不能让柳墨护,自己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她妈跟柳墨中间。
不让柳墨再跟柳墨小姨正面交锋,互相阴阳,鱼死网破。
果然,她妈紧皱眉头,不再关注柳墨,把目光转到她身上。
“慕与潇,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喊大名了都,事情严重。
慕与潇心里本能一紧,立即辩解:“妈,我没学。”
“没学!没学你这是无师自通啊?天才是吧。”
张萍没好气地损了句。
慕与潇真是苦命,柳墨差点没忍住笑。
“真不是,我不抽烟的。”
“不抽烟你叼着玩玩是吧。”
“是的。”
慕与潇诚实点头。
“就嘴硬!还叼着玩。”
张萍更气,
这孩子现在撒谎不打草稿,被她当场抓包都咬死不说真话。
“你以为你现在塞口袋里,我就看不见了,烟就不是你的了是吧。你不抽烟,那烟还能是你从地上捡起来放嘴里的。”
是差不多一个意思。
慕与潇挨训都无所谓,当即松了口气,她妈能说这句话,就证明什么都没看见。
这烟不是从地上,是从柳墨嘴里捡起来的。
本来慕与潇很轻松就可以为自己辩解,让她妈搜身就是。
她没带包,身上几l个口袋里烟盒、打火机一概没有,怎么可能是个烟鬼。
但她也想到,一旦她这边解释清楚,就等于把责任都推在柳墨身上了。
烟只能是柳墨的。
柳墨在她妈那里不仅抽烟,形象糟糕,还要背上带坏自己的罪名。
以后大家关系岂不是更差。
为了家庭的表面和谐,慕与潇把解释吞了下去。
不仅如此,她还担心柳墨一冲动说实话,于是快速认错。
”妈,我知道了,您别生气。我就是偶尔抽一支提提神,我肯定不上瘾,以后不会再抽了。我保证。”
“烟盒跟打火机给我!”
张萍摊手。
慕与潇真不想撒谎,但是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怎么说。
“这是最后一根,烟盒已经扔掉了。我平时喜欢用火柴点,火柴盒也扔掉了。不信你搜。”
“你倒是扔得干干净净,说明都没少碰!”
“就抽过一包,第一包,也是最后一包了。”
她撒谎水平不高明。
张萍恨铁不成钢,顾不上还有外人在,就忍不住发火。
“你天天跟妈妈说忙,到处出差,没空接电话、视频。现在怎么回事?这就是你说的工作啊?
你在这里跟人家坐着,吹风抽烟聊聊闲天,就算工作了?”
她生气的主要原因之一,是想到几l天前,她还问过慕与潇,是不是跟柳墨没联系了。
慕与潇当时回得信誓旦旦,说几l年没联系。
这才几l天,被她看见跟人家在逛公园。
平时还不知道撒了多少谎!
慕与潇认真解释:“妈妈,工作跟出差都是真的,没骗你。我这次就是负责采访柳墨,陪她回来采风,她是书法家嘛。”
“就你一个跟书法家回来?”
“不只我们俩,我同事也一起。安如,我经常提,你去我那玩时也见过的。她才去洗手间了,一会就回来。”
“不信你问柳墨,我们刚刚还在聊采访的事。”
她向柳墨投去求助的目光,希望她稍微帮帮自己,别让自己以后无家可归。
柳墨看她可怜,想到这可怜里有自己的功劳,顺手就帮了。
“是,小姨,您先消消气。与潇这次负责采访我的事,我们也是见面前才知道。
绍城毕竟是我的故乡,我们就一起
回来了,昨天晚上才到。今天想着出来,做做户外采访,刚巧就遇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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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悄悄叹了口气,估计潇潇也不情愿捧着人家,工作安排压在身上,还指不定怎么受气呢。
她心疼起自己女儿。
但抬眼看到她那一头橙毛,血压跟火气又腾地上来了。
“好,回来为工作就算了,不跟我说就不说吧。你头发又是作的哪门子怪!这一头怎么想起来染出来的,像什么样子。
给别人看到了,还真当你要做模特上镜呢,怪不得你大舅说你哗众取宠!那天我看照片就像你,得亏你大舅妈没认出来,否则我不活了。”
意料之中的挨训,慕与潇在社死之后,心中没起半点波澜。很多事情她心中有数就行,旁人的误解并无杀伤力。
她只是不放心地观察了下她妈的脸色,很生气但体格强健,面色红润,最近又胖了点。
那就骂吧,不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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