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梦境相通(2 / 2)
这次他的语气没有恨意,甚至没有责
备,只是单纯的在问她。
黎诺看了他一会,低头:“我不敢。”
他轻道:“那是为什么?”
他每一个问题都让黎诺不知该如何回答。但是不仅他有疑问,她自己也有许多不明白的事:“那你又为什么不肯放下呢?我们才认识多长时间?过去的事让它过去不好吗?你那么聪明,为什么一定要活成这样?”
傅沉欢卷长的睫羽轻轻颤了一下,他弯起唇角,笑得无可奈何。
黎诺没见过那样的笑容。
就像把刀刮在她心上,也像一捧冰雪砸在她的额头,她看不得也说不下去,转身就走。
身后一阵手足无措的脚步声,傅沉欢拉住她的手腕。
“诺诺,别这么对我……”
黎诺心里更不是滋味,下意识的去挣脱。他身上的气息太浓烈——哀伤的,深情的,绝望的。
她想立刻从他身边逃开,只怕呆久了,自己一定会被灼伤。
“放手!”
“快放手……你抓疼我了!”
傅沉欢胸口仿佛被利剑捅穿。空空荡荡的疼,他失魂落魄松开手。
眼前他视若珍宝的女孩,就像白雾,像雪风,轻盈而毫不留恋的离他而去。
他睁开眼睛。
感觉到双眼上方覆着黑布的阻碍,又重新慢慢闭合。
指尖空落落的,傅沉欢下意识收拢和手指,慢慢从床上坐起来。
原来,他还没死。
是不是太迟了?他耽搁的太久了,就算现在下去见诺诺,诺诺她……似乎已经不想再要自己了。
他想着方才的梦:那真的算是一个噩梦。
手指依稀残留着熟悉的温度,似乎还有碰触那柔然肌肤的触感,他卑微又小心的拉着她,她却不喜,在他耳边一遍遍命令他放手。
太真实了,他现在握一握手,仿佛还能感觉出掌心曾碰触到的柔软触感。
“无论你现在在想什么,都立即停止你的想法。我不是告诉你很多次,如果你在想一些不好的事情,须立刻静心凝神,不可任由自己沉沦。”
段淮月的声音一如既往,不怎么客气。
但他的话很有效果,这样猝不及防强闯进来,仿佛割裂了梦境与现实,让梦中天地黯淡了颜色。那无情的声音渐弱,昔日她软糯娇语重浮现,傅沉欢的心中又多了两份底气。
房间内冷冷清清,书案那边有些许笔尖摩擦过纸张的声音。
傅沉欢道:“别写了。”
“不写怎么行?不写了,你的药能凭空变出来?”段淮月向这边看了一眼,傅沉欢安静的犹如一尊石像。
连风吹动他的发梢,都未能给他增添一丝鲜活之气。
“我知道,就是开多少方子,你也未必肯好好吃药。我给了你一瓶止心丹,让你情绪波动时吃一粒,只怕现在还是满的。你可知今夜情况有多凶险?你身中食骨金之毒,那东西最怕情绪悲沉,一个不慎就要命。若
无人好心施救(),?瑞???恏?虎?”
?蕐襬???鑞?[()]?『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段淮月舔舔嘴唇,又道:“就算没有食骨金,你这个病也不好治。现在止心丹对你来说大抵没有多少用处了,我知道不奢求你能欢喜快活,但如果还不能稳住心绪,我以后也不用来了。”
傅沉欢蒙着双眼,仿佛听觉也一并封住般,仍未答话。
段淮月耐心告罄,他本来就懒得劝,“嫌我聒噪是吧?你伤了腿不告诉我,中了毒也不告诉我,现在生了心病,还不配合。我这神医招牌算是被你砸个干净,要不是当年在程溪你我生死之交,我早天地逍遥去了。”
他叹气,“你主意这么大,谁也管不了,明天我就出京城去,想怎么浪就怎么浪,也不用天天在你这动脑筋。”
他说不管就不管了,洒脱的很,这会儿话题已经绕到别的地方去,“不过话说回来。沉欢,你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今日救你那个姑娘,就是那个北漠皇子他家师妹。她救你一命,你肯定得谢谢人家吧——我看了她为你医治的手法,精才绝艳啊!听霍云朗说她既没有药材又没有银针,只用银簪丝代替的,竟能有如此效果,这等医术可不多见。”
“我一江湖客哪有门道,你如果方便的话,帮个忙?”
傅沉欢终于微微侧过脸。
他气场太稳,又沉着内敛,虽然双眼蒙覆住,但只是这一个动作,仍然让人有种他在注视着自己的感觉。
段淮月说:“你……”
“你说,雪溪的师妹救了我。”傅沉欢声音有种莫名紧绷。
“啊,是啊。”
傅沉欢眉心渐渐拧起。
雪溪带在身边的人中,只有一位姑娘。
他从没忘记那日傍晚掀帘一望。
虽然他什么也看不清,只模模糊糊看到一个藕色衣衫的女子跌坐在地。可那一瞬间,他的心脏被仿佛被狠狠攥紧般,痛得失声。
荒唐离奇的念头回荡在他脑海,那仿佛一团轻柔云雾的模糊身影给他的感觉,真的像极了、像极了他的诺诺。
不是容颜,是一种直击心灵的感觉,即便他什么也看不清,他仍觉得心痛如绞。
当时的失魂落魄,竟让他一时忘了诺诺被人效仿的愤怒,鬼使神差地放了她。
竟是她救了自己么。
傅沉欢搭在床边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他想拼命回想那日自己望过去,究竟映入眼帘怎样的容颜,却始终看到一片空茫。
空茫背后,他忍不住一遍一遍想着她的脸。
他又开始喘不上气。那是一种紧实绵密的窒息之感,喉咙仿佛堵塞一团棉絮,四肢百骸激荡起一股股战栗。
他怎么敢想?
妄梦要付出多大代价?
不知沉默多久,傅沉欢薄唇微动:“霍云朗。”
霍云朗一直候在外边听见声音,立刻进门拱手行礼:“王爷有何吩咐?”
“你去传……”他改口,“不了,你去备车。要
() 快。”
“是。”
霍云朗领了命就出去,问也不问一句。旁边段淮月没明白:“你要出门?这么晚了还出去?是朝政的要紧事?你身体里的毒还……”
虽然傅沉欢用黑布覆眼,露出来的面容全无表情,但段淮月就是觉得他很不对劲。
况且现在接近子时,能让他这样什么都不在意的人深夜出门,他要办的事,说不准又会挑起他情绪波动。
段淮月气的太阳穴直突突直跳:“你身体里的毒还没稳定下来,你真想被金砂穿了骨头才作罢啊。是多重要的事,要你现在赶着办,话说你这几年心中还有真正重要的事吗?我的话你虽然不怎么听,但也不能这么不当回事吧。”
傅沉欢站起来。
明明那双可以传递情绪的双眼被蒙住,可他周身气息仍然散发出痛苦、夹杂着挣扎不得的绝望与诡异憧憬。
“诺诺回来了。”
段淮月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傅沉欢不再说话,他步伐沉重而坚定,缓慢地向外走去。
“你疯了吧?你的意思今天救你的人就是……你现在要去雪溪那里?”
段淮月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人从醒了一共才说几句话,他真不知这一句是怎么如此突兀的冒出来的,“傅沉欢,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你……”
他差点脱口说出:你看不见,难道人家也看不见?
将话咽回去,段淮月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雪溪身边的人,必然知晓你,你的样貌她也瞧得分明。若真是你……牵挂的人,怎会不认识你?”
傅沉欢不由想起方才的噩梦,无意识喃喃重复:“她怎会不认识我……”
段淮月叹气,“别再异想天开了。沉欢,你真要把自己作贱成一个疯子吗?”
凄白的月色下,傅沉欢的面色白的像一碰就碎掉。单薄衣衫灌了空荡的夜风,乌发飒动,淡色的唇微微颤抖。
“也许我疯了,”他惨然一笑:“可我感觉的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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