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1 / 2)
谢沾衣来见红蓼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待客折腾了一段时日,红蓼本就起来得晚,冥界里的天色总是那么昏沉阴暗,时间早晚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
门徐徐打开,屋内香风阵阵,是她身上特有的味道。
之前听人说,狐妖身上都有独特的sao味,哪怕面容再美得迷惑人心,闻到那股味道就能清醒许多,这是破解狐妖魅术的关键所在。
但红蓼身上完全没有那个味道。
她小小一只站在门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银色的长发松松绾着,她抱来的那只狐狸不知去了哪里,但无所谓,他今次来的目的,那狐狸在这里也是只是碍事罢了。
谢沾衣跨进门内,红蓼神色淡淡地收回视线,盯着桌上的白玉杯研究。
“你喜欢?孤以后寻更好的给你。”他慷慨地说。
红蓼立刻丢了白玉杯,清楚地表示自己才不喜欢。
她对他还是那么嫌弃,谢沾衣都有些习惯了。
可习惯了不代表就能接受。
束云壑的话犹在耳畔,他真要这么一辈子讨好她下去吗?
哪怕他不愿意承认,但若这样下去,他迟早得看着红蓼被云步虚抢走。
她还是会回到他身边,不会留在这里,留在她厌恶畏惧,与她格格不入的冥界。
将她身上的血脉夺走,这样她就走不掉了。
真正地占有她,这样云步虚就不会要她了。
束云壑太了解他,实在很懂说什么才能让他动心。
谢沾衣微微抬手,身后大门无风自闭,红蓼顿了一下,重新望向他。
“你终于忍不住要对我出手了?”她站起来,“就知道你这个人靠不住,之前还表现得好像会对我很好,全都是骗人的罢了。”
她轻蔑冷酷地说:“说什么我忘了云步虚一心同你在一起就会对我好,左不过是为了让我甘心将血脉交给你的托词罢了。”
谢沾衣张口想解释,可他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他现在要做的确实是夺走她的血脉。
结果是这个,那是否真心实意对她好,红蓼也都不会在意了。
他明白得到过血脉的人心里是何感想,换做是他要被抢走令他变强的血脉,也是不会原谅对方的。
无妨,等红蓼没有选择的时候,她只能试着接受他。
这才是他们妖魔冥惯用的手段,等什么心甘情愿回心转意?
想要的,强迫得到手就行了。
“你莫要挣扎。”谢沾衣慢慢走过来,“我不想伤到你。”
红蓼步步后退:“做梦呢吧,抢我血脉,还想让我不反抗?”
“即便是云步虚,在冥界与我动手也讨不到什么好处,你觉得你可以?”谢沾衣扬起手,“取走血脉只是会稍微痛苦一点,等结束之后你还是可以过和之前一样的生活。听话。”
红蓼眯了眯眼
,看不出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盯着他的脸。
谢沾衣越走越近,她没再后退,好像真的认命了一样。
是啊,连云步虚上次都没讨到什么好处,她又能怎么样呢?
——扯吧就,云步虚人都把他嘎了,还没讨到好处?
要不是能死而复生,谢沾衣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想拿这种话来让她束手就擒,痴心妄想。
红蓼心里多思,面上却分毫不显。
她脸色苍白,目光莹莹闪动,是刻意表现出来的色厉内荏。
时间不多,哪怕有云步虚挡着束云壑,她这里也还是尽快成事比较好。
红蓼闭了闭眼,像是怕极了,人往后倒,被谢沾衣接住。
他冰冷的手贴着她的脊背,隔着轻纱衣料,冷得她打了个寒颤。
红蓼凝望近在咫尺的遮面黑纱,眼底一片赤红。
“别反抗。”谢沾衣循循善诱,“我会很轻的,不会让你特别痛苦。”他几乎是温柔地抚慰着,“我以后会对你好的,比云步虚对你更好,听话。”
他一再地重复着“听话”二字,仿佛说得多了,她就真的会听他的话。
红蓼咬着唇,双手无助地上攀,落在他身上,这样的触碰让谢沾衣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是第一次,她对他没有那么抗拒。
是真的害怕了吧,真是令人心疼啊,可也真是令人快活。
这才是对的不是吗?
这样的相处才是他需要的模式。
受够了被她拒绝,现在这样才——
面上金光一闪,之前还什么门道都摸不着的小狐妖仿佛忽然换了一个人。
谢沾衣从不觉得红蓼聪明,甚至觉得她有些笨,所以没想过她真的能破解他面纱上的阵法。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和她打之前的赌。
只他无法料到的是,从一开始红蓼就不是一个人。
他想不到云步虚那么能屈能伸。
他有太多的想不到,也就注定了今日的失败。
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看到过自己的脸了。
在他的印象当中,那是一张丑陋到连他自己见了都会忍不住作呕的脸。当面上黑纱被摧毁的那一瞬间,他仿佛照到了镜子的丑陋恶妖,嘶吼一声化为黑雾,在大殿之中四处躲藏。
而红蓼手上拿着破碎的黑纱,人有些呆滞,就像是被他的脸吓傻了一样。
谢沾衣尖叫着,哀嚎着,如厉鬼一般围绕着红蓼。
红蓼手动了动,视线追着他的黑影过去,他怒吼道:“不准看!”
红蓼抓紧了手中黑纱,表情一言难尽。
“你怎么可以……”
谢沾衣怨气冲天地不断质问着她“怎么可以”。
红蓼闭了闭眼:“我怎么不可以?你忘了自己和我说过什么话了吗?”
谢沾衣当然没忘,可红蓼真的得了手,他根本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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