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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欲笺心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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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答应不问了,但许织夏依然千不舍万不舍,因为棠里镇在她心里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在棠里镇,她从未感到过空虚。

幼时去茶馆二楼和杨老师学古典舞,是为了陪孟熙,但慢慢地许织夏自己也有了热爱。

回头想想,她如今的活泼爱笑,很大程度要归功于跳舞,让她不再是总习惯瑟缩在角落里的胆小鬼。

孟熙曾经告诉她:“杨姐姐很厉害的,是京市歌剧院的首席舞者!不晓得为什么她突然回来这里,不跳舞了,她现在只教你一个人。”

那时许织夏疑惑。

似乎大人们都有着许多的不可说。

许织夏从小也在书院跟着蒋冬青学画画,跟着蒋惊春练书法,他们常去邻居的小作坊,帮人家的油纸伞题字作画。

她长大后,阿公阿婆的年纪也大了,家里晚辈不放心,一定要接他们回金陵近身照顾。

此后阿公阿婆只能偶尔才回书院小住一段日子。

于是常去作坊给油纸伞题字作画的人,变成了许织夏。

流年匆匆也过去。

她仿佛站在时光里,接过了阿公阿婆留承下来的笔。

只要天晴,那张古石象棋桌对局的爷叔从不缺席,每回纪淮周牵着许织夏放学经过,都要被招手叫住:“阿玦,快来给我看步棋。”

纪淮周总是笑笑:“观棋不语啊,袁老叔。”

“哼,那你来陪我下一局!”

一张藤编小椅子,许织夏经常就这样坐在纪淮周旁边,腿上托着盘爷叔们给的花生零嘴,看他们下棋。

这些,或者不止这些,都是许织夏的月亮。

月光太明亮,不想乌云遮住它。

许织夏不知道那日在镇长家里,他们有没有商量出具体结果,但项目还在前期调研阶段,至少短时间内,棠里镇还是她宁静的小乌托邦。

-

陈家宿和乔翊突然而至,是因为再过几天就是夏至。

夏至是许织夏的生日。

去行舟上学,路程上住在棠里镇最方便,但假期或特定节日,许织夏都会住明家,这是多年以来,纪淮周和她不成文的约定。

因此生日周,许织夏都在明家。

陆玺是常客了,但陈家宿和乔翊长久没来,这么一聚,那晚别墅特别热闹。

庭院落地窗前圆桌家宴,一桌佳肴美酒。

明廷出酒窖,衬衫外一件西服马甲,袖口挽上几褶,手里拎着两瓶伏特加回到餐厅。

乔翊起身主动去取开瓶器。

陈家宿端过一瓶细细看:“Krug酒庄16年份的限量,破费了啊,明叔!”

“你们叔叔正愁没人陪他喝酒呢。”周清梧笑着,托着陶瓷炖盅走近,小心搁到许织夏面前:“小朋友喝不了,宝宝吃这个吧,鱼胶汤。”

许织夏弯颈凑到温热的炖盅边嗅了嗅:“谢谢小姨。

陆玺一瞧:“周姨,给我也来一盅呗。”

“你不喝酒了?”

“我也想补补啊,公司刚起步,每天累够呛!”

周清梧笑嗔:“让你跑去创业。”

“蛮好的,男人就该这样。”明廷开着酒,帮腔:“有统筹千金的资本,也有白手起家的勇气。”

周清梧乜他一眼,揉揉许织夏的脑袋:“女孩儿也可以。”

许织夏仰起头,刚含了块鱼胶汤里的鸡肉,脸颊鼓鼓的,闻言露出乖顺的笑容。

他们有说有笑,乔翊却在这时发现,某人背着他们不讲话,一直默默在吃菜,甚至还盛了碗米饭。

乔翊一语道破:“你吃上了?”

纪淮周慢条斯理嚼着牛肉:“垫肚子。”

“……”陈家宿和陆玺两道目光倏地汇聚过去,反应过来空腹喝酒容易醉。

双双愤慨:“太狡猾了!”

随后许织夏就看着纪淮周的酒杯被斟满。

几个哥哥要罚他酒。

他提起酒杯,手指修长有劲,手背有着明显但不过分凸起的青筋,跟班里的男生都不一样。

感觉有些……色气。

许织夏不经意入迷了,可能是以为她想喝,纪淮周弯唇,酒杯递到她下唇,杯沿碰了一碰。

玻璃杯贴到唇上凉凉的,一丝倾斜的角度,许织夏一不小心抿到一小口。

伏特加浓烈的辛味刺激到舌尖。

“呜……”许织夏被辣得咬舌,眉眼瞬间皱巴巴。

“哎呦,”周清梧心疼地忙喂许织夏一口汤,然后轻抽了下纪淮周的肩:“不准喂孩子酒!”

纪淮周懒笑着承下:“她还不能喝呢?小时候跟孟熙和陶思勉那两个小鬼偷喝了多少回冬酿。”

“那是甜的……”许织夏底气不足。

“甜的,”纪淮周不紧不慢调笑:“站都站不住,差点儿一屁股压死元宝。”

“元宝谁啊?”陆玺好奇。

纪淮周:“棠里镇的狗。”

“……”

“欺负妹妹你还有理了。”周清梧护得很:“后天妹妹生日,礼物都准备好了没有?”

另外几个都拍胸脯了,倒是纪淮周拎着酒杯送到唇边,罚的那杯酒一口饮尽,又倒过杯子示意。

而后才慢悠悠问:“想要什么?”

许织夏看过去,指腹下意识摩挲着炖盅的陶瓷外壳,静静对视几秒,脑子里忽地冒出一个她自己都感到荒唐的念头。

“想要哥哥亲手染块蓝色的布。”

纪淮周当是听错,匪夷所思地笑了:“胡言乱语,醉了?”

“我想用来包我的日记本……”

“日记本哪天不能买?”

许织夏渴望地望住他,活学活用:“程奶奶说,传统手工比机械生产有感情。”

他发笑,空酒杯在指间把玩了两下,搁回桌面时碰得轻响

:“还手工呢,你不如要我的手。”

许织夏遗憾低回下头,重新握上小汤勺。

其实他的拒绝意料之中。

-

苏杭春夏多烟雨,清晨天空阴冥冥的,雨打梧桐。

在雨里被淋得亮黑的越野车临时停靠校门口,驾驶座车门打开,纪淮周撑出一把伞出来,绕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一条胳膊倚上车门,俯身对着车里的人。

“今天放学小姨父接你。”

书包刚背上肩,闻言许织夏扬起脸,点点头:“好,哥哥你忙。”

“不忙。”纪淮周递她伞:“同事生日。”

许织夏迟疑两秒,握住伞柄,瞄着他状似无意地问了句:“是昨天的罗姐姐吗?”

他淡淡“嗯”了一声。

许织夏屏了下呼吸,没显露情绪,迈下车:“好。”

车门合上,许织夏向校门走了两步,耳后陡然响起一阵嚎叫。

许织夏回头,看到纪淮周还在原地。

一辆山地车打滑,车头来回歪扭着横冲直撞向他,他没避开,抬腿一脚蹬住轮胎。

幸亏他有足够的劲,没被反撞倒,山地车被迫刹住力,大呼小叫的男生踩住地面稳住了失控的车子。

前后不过一两秒的事。

许织夏倒抽冷气,忙不迭跑回去,伞遮到他头顶。

在男生连声道过歉离开后,许织夏还心有余悸地握住他胳膊:“哥哥怎么不躲啊?”

“躲了不就撞到你了么。”

纪淮周若无其事,偏了下头:“进去吧。”

泠泠的雨水里,许织夏抬起脸,清凉空气透进体腔,周围没有泥土,可她却闻到了似有若无的泥土的湿润。

春生的气息。

好像有一颗嫩芽在被往春天里赶。

当天下午,行舟中学针对正处青春情感动荡期的高一年级,惯例组织了一场性教育讲座。

大礼堂乌泱泱一片蓝白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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