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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切都收整完毕,玉霜恰恰端着早膳,走了进来。
自从沈顷将玉霜与素桃接到西疆后,这边的伙食明显比先前好了许多。玉霜也是通晓她的口味的,做出来的每一道菜品都极符合郦酥衣的心意。
可即便如此,看着满桌子的佳肴,郦酥衣却没有多少胃口。她总觉得胃中酸酸胀胀的,竟连同着她那一整副身子,也都变得发软无力。
沈顷陪她用罢早膳,稍作温情后,便恋恋不舍地掀帐离去了。
虽然今日是新岁的第一天,但他作为一军主帅,仍不能偷懒懈怠。
他原本的军帐被西贼刺客刺穿,再走出帐时,崭新的军帐已经搭置好,军帐之内,也都心腹仔细收拾打点好。
郦酥衣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目送沈顷走出帐。
厚实的帘帐轻轻一阖,发出一道低低的“砰”声。那人声音转瞬消逝不见,只余空中留下的那道淡淡的兰花香。
桌面上饭菜剩了许多,桌边女子却神色恹恹,她抬了抬手,招呼着玉霜将东西都撤下去。
婢女犹豫:“夫人,您这都未吃上几口……”
郦酥衣摇摇头,“我不想吃,全都撤了罢。”
她着实没有什么胃口。
周遭婢女端着剩下的饭菜,一同撤了下去。
军帐内只剩下她一人,于一片空寂之中,少女面色轻微变了变。
她低下头,食指与中指并着,探向自己的手腕间。
极微弱的脉象。
极微弱的……喜脉。
她有了身孕。
前几日,郦酥衣便隐隐发觉,自己的身子有些不对劲。起初,她还真以为只是水土不服,加之每晚要应付沈兰蘅,故而身心俱疲。
但如今看来——
她紧咬着嘴唇,唇色一分一分,变得发白。
她有了那人的身孕。
或许因为月份不足,那腕间脉象很微弱,甚至还有些让人难以辨别。如若不是她对自己非常了解,如若不是她对自己这具身子非常了解……
她的心跳忽尔加剧。
就在刚才,所幸她反应迅速,拦住了沈顷,只说自己身体本就孱弱在,这不适乃是水土不服所致。如若再晚上一些,沈顷会立马唤来军医,如若她怀有身孕之事暴露……
如若她怀了沈兰蘅孩子的事情被暴露……
她心中忐忑,不敢再往下想。
不行。
她不能生下来这个孩子。
不能生下,她与那个孽种的孩子。
她要趁着众人都不备,赶在军医发觉之前,悄无声息地将腹中孩子堕掉。
冷风吹拂入帘帐,吹掀郦酥衣微微发着颤的睫羽。
她端坐在桌前,紧并着的两指尚未从走腕间撤走。少女眼帘低垂着,原本天真无邪的杏眸之中,忽尔多了几分哀伤的思量。
腹中的这个孩子,既是沈兰蘅的孩子,更是她的孩子。
是她的骨血,是一块将要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更是一个生命。
一个可爱的、鲜活的生命。
……
待沈顷巡查完军营,已日薄西山。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今日只用了早膳。
素桃将汤药与晚膳一同端过来。
用罢二者,他将桌面上的地图徐徐铺展开。
桌上灯盏有些昏暗。
男人未抬头,下意识地唤了句:“魏恪。”
无人应答。
他还以为是对方未听见,于是拔高声音,重复唤了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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