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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祁昼明作为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自然而然便吸走了大半火力,以至于永清殿上下反倒未受什么影响。

毕竟法不责众。

那夜他带去的不是百十人,而是近千人,恐怕便已将这一点考量在内。

并且似乎是有意为之,那夜他带去国公府的,不是乔五,而是庚一。

容因一边在心底隐隐期待着,他之所以将乔五支开就是为了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一边拖着病体四处奔走——

其实也没什么可奔走的。

她所能指望的,也就只有颖国公府而已。

可朝中闹得沸反盈天。

颖国公府自然不会为了小儿女之间的情谊堂而皇之地与她方便。

从天色刚亮一直等到日薄西山,却始终没能等到她想见的人。

直到他们离开,马车驶出巷口,紫丁才偷偷追出来,告知她钟灵已被禁足在院中,不得出府。

仿佛黑夜里前行,眼睁睁看着最后一根灯烛被吹熄。

即便心中猜想祁昼明不会任由那些人像宰割牛羊一样轻轻松松地向他挥下屠刀。

她心头仍被巨大的恐慌所笼罩。

她仍在旁人面前强撑出镇定。

可实则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装出的镇定脆弱得就像一张纸,此刻被轻轻一戳,便破了个大口。

最糟糕的设想,始终盘旋萦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她想,万一呢?

万一太后就是铁了心要他偿命,那即便证明当年盐引案实为黔国公所为,栽赃嫁祸祁家,恐怕也无济于事。

除非皇帝愿意力保,顶住太后的压力,留他性命。

可是,哪有这样容易。

刀虽好用,可恶狼一死,这柄刀便无用武之地,依旧握在手中,反而会沾染满手血腥——

若是换作是她,也忍不住生出这样的考量。

*

夜色深重,容因却始终难以入眠。

她本就还受伤未愈,白日不过是强打精神,可实则昨夜一整夜都半梦半醒,真正能入眠的时间还不足两个时辰。

从颖国公府回来后,精神更是差到极点。

可自昨夜祁昼明被带走,她便没再掉一滴泪。

仿佛所有的眼泪都在昨夜流干了。

此刻她披衣坐在床塌上,怔怔出神。

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从国公府回来,她脑子里就如上了发条一般。

一直在想,究竟还有什么法子,能救一救他。

一边想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扰乱了她的思绪。

容因倏然回神,侧过脸——

方才碧绡去小厨房替她取药,可此刻她却分明听见了另一人的脚步声。

十分陌生,不像她熟悉的任何一人。

檀口翕张了下,想问是谁。

谁知话还未问出口,眼前便多了一道黑影。

容因一愣。

眼前这人头戴兜帽,身上一件黑色披风,将她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可身形纤细瘦小,一眼便能瞧出是名女子。

容因下意识以为是钟灵。

可很快,兜帽掀开,露出一张姣好的芙蓉面。乌鬓斜挽,双瞳剪水,顾盼生姿。

行走间,她身上那身团蝶百花压金丝凤尾裙在黑色披风下闪烁着烨烨流光。

华贵绮丽。

容因暗暗揣度。

这样矜贵的女子,必定身份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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